第A16版:牧野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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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9日 星期

念 香


□职雪芹(获嘉县)

“南门可以走了!”老公告诉我。

“哦。”可以走就走呗,心里这样想,也就随口应了。

“真的!”我突然醒悟,是因为那树芳香。

“你,怎么了?”那审视的目光,大概是怕我出什么毛病吧。

“没事,没事,谢谢你告诉我哦!”堆满讨好的笑容,以示谢意。

瞧着我的乐呵,老公也乐了。

只有我知道:此乐非彼乐也。

想到这里,那分乐更浓了几分。这时的不被人懂反倒更好,可以独乐乐在自己的世界里,无需解释,不被打扰。

吃过晚饭,找个借口就溜出去,约会那棵树。

那棵树,在南门通向大街的胡同中间,直线距离的一半。只是它的位置不太优雅,一间公厕的旁边。

那一天的傍晚,偶尔路过南门的我,突然被浓烈的香气包围。清新又舒服的味道在阵阵微风中,如层层波浪,漫过我的脚踝,我的膝盖,将我吞噬于海的怀抱。不是水的海,是香的海。朦胧的灯光中,我仰视,我探寻,香的源头。

是它,就是它,这棵树!它安静,如一位久别,等我赴约的老朋友。时光已去,它一直微笑着,站在这里,等我。

轻俏俏地站在枝头,细长的花瓣铺排着展开,远望它的细碎,甚至分不清谁跟谁是一枝,谁和谁是一朵,却硬是展现出一片热热闹闹的紫。

第二天,第三天……

一天,一天,香味依旧中,我去心底搜索,寻觅,这似曾相识的香。

记起来了!孩提时代走亲戚,遮盖油条的就是它。被称作家乡的地方,有“瞧麦罢”的习惯。每到夏季,上学的放了假,种田的是农闲,就可以挑几个凉快天儿,用来走亲戚。条件好的人家,每一家亲戚都送上一竹篮油条。

如此难忘的“瞧麦罢”,我竟不知它缘起何时何处,也不知“瞧麦罢”是哪几个字。不过,那时对于没出过远门的我们来讲,“瞧麦罢”就是我们盼望中的远足。

外婆家总是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集齐了一块儿去的。妈妈得了炸油条的窍门。虚腾腾的油条摆满桌子,灿灿的黄引诱你的口水。

油条炸好后,年轻的爸爸会拿着挠钩,带我们到院子里去折楝枝,油绿的叶子被工整地码好,像就刚炸出的油条一样长精神。一竹篮油条,两层楝叶,就是我们对外婆最好的问候了。

盼着去老舅、老姑、老姨家“瞧麦罢”,因为热闹。叔叔伯伯们一商量,约好日子,套上马车就上路了。后来,有了自行车,堂哥们都可以骑。在自家排老大的我,到堂哥们面前,就成了小妹。

大人没空“瞧麦罢”的时候,孩子就成了代表。我可以坐在堂哥的自行车后座上踢脚,还可以坐在堂哥的自行车横梁上听故事。儒雅的大堂哥知道外面的世界,谨言的二堂哥能讲连环画故事,爽直的三堂哥有许多伙伴间的趣事。我们趁早出发,半下午赶回。跟他们一起的日子啊,我笑个不停。

时光催人老,奔波在生存之道上的我们这些兄妹,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了,算不清。幸好同在一座城市,偶尔可以在人流中窥见兄长们的身影,他们或斑白了头发,或晒黑了脸……无论生活的年轮如何苍老他们的容颜,我也能从那陌生中寻得热悉。因为他们是我的兄长,我的亲人。

南门外的路被挖断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是修整,还是埋什么管道,就这样隔开了我和我的老朋友。

我曾怀疑自己记忆中的楝子名称是否正确;我也曾拍了图片去求证……皆因,这树香是那记忆深处的念想。

如今,我再次伫立于楝子树下,紫的喧哗已不见。到底路修了多久?花已成果。绿色的小圆球,似胆小的精灵,一簇一簇隐藏在绿叶间。我知道,它不能吃,味苦,秋末将变成黄色,干枯坠落。

人的一生,总有苦的成分,努力将不苦的成分精彩成芬芳,留于后人念想。不也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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