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庚子年，即鼠年。宇宙之初，混沌一片，故坊间有“天开于子”之说。

鼠在我国文学作品中并不少见，《诗经》里就有《硕鼠》《相鼠》两篇诗作传世。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春节期间，民间有张贴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老鼠娶亲》的传统。这种传统还特别受到刚结过婚，或结婚后多年未生育夫妇的青睐，寓意鼠繁殖力强，企盼多子多福，图个吉利。

而美国人对鼠的理念却注重实用，和中国传统文化相对。有报道称：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人就利用鼠繁殖力强，建起专门养鼠的养殖场，年产鼠肉数十万吨，作为动物园里食肉动物的饲料，节省了家禽、家畜等优质肉类，这是他们物尽其用的事例。

有种鼠叫灰鼠，这里有段真实的故事。那是上世纪50年代初，我在上海学裁缝时，有位顾客拿来一件灰鼠裘皮长袍，要求将它截成短袄。

顾客走后，师傅给我们几个学徒工展示他的才艺，把长袍后身的灰鼠裘皮平摊在工作案板上。我看到皮毛呈灰色，光滑柔软锃亮，裘皮顺毛看不出有拼接的痕迹，浑然一体，天衣无缝，没有一点破绽。师傅用手掌将毛皮抚平整，接着用嘴向毛皮使劲吹，吹到之处，根根毛都竖立起来了，真神！稍停，竖起来的毛又恢复平整。师傅说：“这是真货！是用活灰鼠斩杀后制成的裘皮。”

当时年少，师傅的演示让我开了眼界，但心里有不少疑惑，我生在农村，只见过家鼠、田鼠，灰鼠有多大？不知道！心想：一只鼠去掉头尾、四肢，顶多一张皮不过四指长、宽，那要多少鼠皮才能做成一件长袍？兴许这就是所谓的“集腋成裘”吧？价格不菲的灰鼠裘皮长袍，穷人是穿不起的。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涌出，于是就请教了师傅一个问题：“这灰鼠出于何处？”答曰：“听前辈人说，可能出自我国东北某省吧？”

事有凑巧，60年后的一天，我结识一位曾在空军某部服役的老朋友，他给我说了一段捕鼠的故事：“当年在东北某省与内蒙古大草原接壤的大土山机场附近，星期天闲暇时，会约上几位战友，扛把铁锹，到土山下去挖鼠玩儿。这种鼠很特别，洞不深，挖着挖着它就自己跑出来了。别急，它跑不远，只要把退路洞口堵死，它就回不去了。鼠出洞后，灰色，个头和家猫差不多大！它有个致命的弱点，白天不能见阳光，加上风一吹，眼睛就睁不开，辨不清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转。这时，战友掂起它的耳朵往桶里一放，就拎回宿舍逗它玩儿。到了晚上，用纸箱或筐将它一扣。第二天一看，灰鼠夜里偷跑了。它跑了我们也不当回事，反正可以继续逮。”

要不是老友亲口给我描述，真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硕鼠！年少时的疑问一下洞开了，有经济价值的灰鼠，自然比家鼠、田鼠更讨人喜欢。

（老年记者 张发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