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姥姥家门前有一口井,谁也记不清这口井的年份了,据姥爷说,打他记事起就一直吃这井里的水。
这口井大约有十几米深,水面离地面有五六米,井口的四周由4块青石板铺就,井口是方形的。下边的井壁是圆形的,是老辈儿人用手工制作的弧形蓝砖砌起来的。井壁常年都是湿漉漉的,上面长满墨绿色的苔藓。
一年四季,井水汩汩,半道街的人,都来这口井里打水。人们洗衣做饭、养猪养羊,都离不开这井水。清凉的井水,哺育了这里一代又一代人。每天天不亮,就响起了“嘎吱、嘎吱”的挑水声。这声音,成了唤醒我上学的闹钟,每天上早自习都是听着这声音按时起床上课的,从未迟到过一次。这“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袅袅炊烟,和着鸡鸭鹅的鸣叫声,开启了人们新一天的征程。
无论寒来暑往,从清晨到夜晚,都能听到这“嘎吱、嘎吱”的挑水声。我曾经和姥爷学会了摆水:拿着井绳,一圈儿、一圈儿往下放,待到水桶“咚”的一声挨着水面,再拉着井绳来回摆几下,让桶口朝下,听到“咕咚”一声,再顺势往上一拉井绳,一桶水就满了,然后再一把一把往上把水桶拉到地面上。多少年来,半个村的农家日子,就是这样一桶一桶从深井里打捞出来的,那三尺的扁担,挑起了人们多少苦辣酸甜的往事啊。
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天,老井带着大地母亲的体温,冒着丝丝白色的水汽,给数九寒天的人们些许温暖,妈妈带我在井边洗衣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酷暑难耐的三伏天,老井里的水,却是拔凉拔凉的,干了一晌活的人们,从井里打捞出一桶凉水,舀上一瓢“咕咚、咕咚”喝下,那个清凉啊,一下子就传遍全身,舒服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先是打了压水井,现在又用上了自来水,老井也完成了她的使命,慢慢被冷落了,成了一口废井,后来被前边那家子盖到房底下了。在那个尚不富裕的年代,老井慷慨地奉献自己,伴着人们走过了多少难熬的艰难时光,又带给人们多少温馨的记忆啊。
(老年记者原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