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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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1日 星期

犁地

□那年那月

□郑胜玲(新乡市)

犁地、耙地、耩地,是一个季节里的“农事三部曲”,固定流程。

南方多水田,用水牛。小地块,一畦一方的。一头牛,或犁或耙,泥糊涂里遛几个来回,能插秧了。

山区,地块也多是三分二分。土层薄,一头牛两头牛也拉得动犁。这样的地块,必须用牛,或者草驴,慢悠悠的。马和骡子性儿急,一动劲儿,到地头了。就像好车跑短途,刚一起步,就得踩刹车,不值当。

真正的犁地,还得看平原。平原上,一抻地三四里长。这样的大块地一般不用牛,嫌牛太肉。一张犁三套大牲口,得劲。大牲口就是快牲口,指马、骡子或叫驴,草驴都算不上。

上晌了,牲口把式赶着牲口、拉着拖车咣咣当当下田了。拖车不是车,没轮儿,几根木头组合的一个框架,放犁、耙等农具。

锃亮的犁铧插进土里,扶犁手鞭子一甩,吆喝一声,几匹大牲口个个绷紧了套绳,挣着往前奔。不管是麦茬豆茬玉蜀黍茬,或是蔓延的野草和硬坷垃,在犁后面,通通变成了翻卷的泥土浪花。好牲口好把式,犁过的地,像湖面有层微风,小波纹均匀得很。还有那温湿的泥土气息,庄稼人一闻,浑身舒坦。

耙地,总觉得有一种艺术表演的成分。

耙,一种农具,长方形木架结构,一面钉有四五寸长的铁齿。铁齿扎进刚犁过的地里,上面站人,牲口拉耙,起到地面平整、暄腾的作用。懂的人一说就懂,不懂的人,再说也是一脸迷瞪。

耙地,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看门道。人站在耙上,指挥着牲口“左左右右”,整块大田任意驰骋,好像很威风,很享受。其实不然,“耙手”的功力,全在看似不动的双足上。看左边地面稍高,身体向左倾斜,重心全压在左脚上,高出的虚土就会耙平。右边也是同样的操作。

走着走着,杂草杂物就会将耙齿挂满。这时,只见“耙手”把拴在耙上的绳子一提,前排或后排的耙齿,就会片刻间悬空。提几提,一堆杂物就被甩在了后面。

犁地,肯定得走直线。但耙地,可以走直线,也可以对角走斜线,还可以划圈儿走。好把式耙过的地,平整、暄腾。耙齿的划痕均匀,不间断也不重叠,像放大的中国结的形状,有一种视觉上的美感。

耩地,在犁、耙、耩“农事三部曲”里,算个细发活儿,技术含量相对较高。

首先得有个好的摇耧手。摇耧手不是靠力气,是靠平稳性,对行进中的耧,得有撑控及平衡能力。撑耧的双手,晃动起来有固定的频率,即使晃动几万十几万次,也不能变频。

还要根据拉耧对象的不同,凭经验调整耧仓口的大小。仓口大了,种子下得快,苗儿就稠了,影响生长。仓口小了,种子下得慢,苗就太稀了,减产。比如人拉耧,与牲口拉耧的速度就不一样,驴拉耧与马拉耧的速度也不一样,都得一一调仓口。

如果是牲口拉耧,一个摇耧手加一个牵牲口的,俩人就中了。多是俩男

人,都不咋说话,牲口也不哼一声。从地这头到地那头,拐过来,再从那头到这头。一晃一晌,或许一天,无聊得很。

但如果是人拉耧,那就有趣多了。人拉耧,驾辕的人是关键。臂膀有力,脚步稳,方向感强,起码会走直线。像船上的舵手,不能偏离航线。再就是帮绳的人选,两边的力量得均衡。不能左边四五个老爷们,右边几个全是妇女。两边力量不均衡,耧就会往一边偏。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拉耧这活儿,不好“搭配”。绳挨绳,人挨人,男男女女,好几个辈分。叔嫂之间,断不了说些酸笑话,旁边帮腔挑事的也不少,就连耧后边拉礅子(方言,念zou)的人也紧撵着耧,支楞着耳朵听。说着说着,叔嫂就动起了拳脚,假打也是打。这时,耧就会忽快忽慢,往前一奔一奔。回头看出土的庄稼苗,在平平崭崭的大田里,有几垅苗儿稀一段稠一段,还有一撮一撮的,就是此时埋下的“伏笔”。

这些都是生产队时候的事。

干农活,牲口成群,人也成群。一敲钟,上晌了。人欢马叫,热火朝天,争先恐后,你追我赶,都是彼时媒体描绘的农耕场面。

中华民族,农耕文化传承了几千年。在这条长河里,“大集体”时代,可谓一朵硕大的浪花。这朵“浪花”,冲刷了无数人的肉体和灵魂。浪涌过后,河流平静流淌。也有一些灵魂,要么涅槃,要么湮灭。但大众记忆里,却是那且苦且甜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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