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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4日 星期

有哥若邻


刘向东(郑州市)

据说,不少少女在怀春的季节里,会有一个奇怪的梦想:有个邻家大哥那该多好啊!

她们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还真无从考究。首先,我不是女孩,其次,我是家中长子。

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当得久了,偶尔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想,哥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什么样的样子才是哥?倒不是我矫情,虽然我是家中长子,但在生活中,对那些敬重的兄弟,真真是要叫声哥的。

叫一声哥,是礼貌,类似于出门在外与人擦肩而过,叫声“同志”或“师傅”;更多时候的那声哥,是在真诚中透着尊敬或敬仰。比如,面对张新平这个长我两岁的兄长时。

认识新平,是在2010年年初。

记得那个冬季的一天,单位一位领导找到我说“跟我去写一个警察”时,我还有些犹豫——此时,《河南日报》人物版已开版四年多,几乎每期都会推出省内各行各业三到四个先进典型,但四年多的时间里,从没推出过一个警察典型,倒不是缺少警察的先进事迹材料,而是我个人的意识里,总觉得警察这个行业里,能让我浓墨重彩描写的人物似乎并不多。

身为一名记者、编辑、作家,二三十年的新闻采访或文学写作历程中,我接触过的人形形色色,但警察却真不多。个人的潜意识里,还有着这样的固执:又不是啥坏人,没事儿跟警察打啥交道啊?此时的我,会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角度,自动忽略了新闻职业所肩负的责任——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有着普普通通的情感不是?

心有抵触,更有好奇。真正用心接触了一个警察,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第一次见到新平,是在此后多年一直被他笑着挂在嘴边的那个叫“中国卫辉”的地方。

那一天,新平没有穿警服。初见面,立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比我这1米78的个子高了足足半头的魁梧汉子,而且容易让自恋的人心生不满的是,他居然腰板挺直、长相英俊,近视镜后透着笑意和和善。

这明明就是个可以靠颜值吃饭的嘛!你看看这本书的前面,他的那个朋友老牛为他拍的那些素颜照,哪一张拿出来登到影视海报上,不是个正能量主旋律的角色?他这样的人物形象,其实是可以在万人大广场里享受小女生尖叫的,但怎么,他就偏偏是个穿着职业装、维护法治形象的警察呢?要知道,警察这个行业,在和平的年代里,高危,且辛苦。

这种发自内心的暗自感慨,杂陈着五味不能形容的羡慕、嫉妒和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恨意。

容貌若斯,怎么就是个警察呢?不是我唠叨,而是我想不出他这样子怎么在持刀掂枪的歹徒面前立威?怎么能让宵小鼠辈体若筛糠坦白从宽呢?

事实上,新平这个警察当得确实颇有柔情——

有10多年的样子,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悉心照顾着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并为她操办了身后事;从那时直到今天,他仍像一个亲生父亲一样,牵挂着这个老妇的一双儿女……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警察和一个贫困家庭的故事,感动了我,于是就有了《河南日报》2010年1月22日人物版的头题文字《咱们是一家人》,也有了随后数日读者不断打来的电话,他们几乎众口一词:这个警察,太好了!

感谢新平。是新平让我改变了对警察的看法,尤其是一些偏见,在随后至今的日子里,我不断和警察接触,并和诸多守护法律尊严

的执法者成了朋友。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成了《河南日报》人物版报道的对象。

感谢新平。是他不仅让我改变了对警察的看法,还在儿子高考后,聆听了新平对警察这个职业的见解,下定了我为儿子推介警察学院的决心。记得儿子选择志愿的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相对饮茶时,我给他讲得最多的,就是新平的故事。

记得,儿子突然对我说,我怎么觉得,他这样子,不怎么像一个警察啊!

我不知道儿子当时对警察这个职业有着怎样的看法,但他的话语中我明显感觉到了,在他的意识里,警察,该是一个“狠角色”。于是我说,你别看新平貌似柔情,其实还真是个“狠角色”——在我所知的故事里,新平有着这样的警察故事:

有一天,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手持棍棒甚至铁械把几个县乡干部围了起来,接警赶到的执法人员再三劝说无效,眼瞅肢体冲突在即,是新平这个虽然个子大,但因为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文弱的汉子立在了双方中间,无畏无惧地吼了句“有事儿冲我来”并讲起了法律……

类似这样的事情,仅我知道的,估计就不是一天一夜能够讲完的。在这样的故事里,因为有胆有识而“人狠”的新平,绝对不是“话不多”的主儿。他每一次“狠”的背后,都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理由:

那一次,当防暴队员面对着持枪歹徒,他放出的狠话是“如遇抵抗,直接击毙”,理由是“我不能因为穷凶极恶的歹徒,让兄弟们受到伤害”;

那一次,有醉驾的司机开车撞伤了执法交警后逃逸,他的狠话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翻出来”,他发狠的理由是“不能让我的兄弟流血又流泪”……

一次又一次的发狠,何尝不是一个警察对职责的尊敬,对兄弟的亲爱呢?

柔情。发“狠”。亲如兄弟。从认识新平至今的十年里,其实我也一直在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一个警察,在职场里,在生活中,到底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平心而论,至今我也没想太透彻。

不过,每每想到一个警察应有的形象时,我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张新平,这个从“中国卫辉”走到“中国新乡”的警察。

算来,1995年弃文从警的他,该是把自己的大半个职业生涯融入在了警察这个行业里。在中国新乡,他由县局的政委到分局领导,再到先后几个支队的领导,职务的变迁,始终没有改变这个人的,是这样一点:一名警察,一名在我心目中可以代表警方形象的警察。

相识十年,年年都会与新平聚首。相见地,十有八九是在新乡某地。

我相信,因为工作的关系,新平会经常出现在郑州的;我更相信,工作和职责的关系,让他每次来去都显得匆匆。经常地,他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回,一如那诗中“不带走一片云彩”,他来郑州时,能看几眼郑州的蓝天白云呢?

这些年,《河南日报》人物版每次报道新乡的人物时,哪怕是我在新乡最偏远的县、最偏远的乡采访,甚至从豫北返回郑州的途中,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身在新乡地界时,总能第一时间想到新平。

想到新平,不是因为我在采访并编发了那篇《咱们是一家人》后,当晚收到了他的电话,听到了一个男子汉的哭声:

“我们干警察的,其实真的不容易……”

想到新平,不是因为我在随后的日子里听到了他越来越多的警察故事;

想到新平,不是因为他每换一个新的岗位,都会在第一时间把新单位的先进典型推介给我:“兄弟,他们在基层真的很辛苦,你看能不能把他们的事迹宣传宣传……”

想到了新平,自然少不了要有一个电话或一条短信。每每此时,总会有一个霸气的声音传来:“今天你无论如何不能走!”

朋友相聚,自然少不了三五两酒。在新乡,在新平那里,酒还真没少喝。不过这些年,能够和新平干杯的时候几乎没有——

每每,我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新平会有一句:“兄弟,我值班。”

后来每每,我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我会主动说一句:“哥,我自己喝。”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新平则是人在职场,职责所系,不能含糊,不敢侥幸。

新平说:“假如一声警令响起,我不能及时赶到,我会愧疚!”

这些年,他常做东请我喝酒而他自己又不沾酒,我能理解,是因为,其实我每次想到新平,都会想到他说过的一些话,比如这句:“假如一声警令响起,我不能及时赶到,我会愧疚!”

由是我想,每每我酒他茶,一饮再饮,不是因为他不善饮不好饮,而是他有着一个警察的声誉和一个警察的职责,有些事、有些时,他必须冲锋在前,哪怕是刀山火海,在群众利益受到伤害时,警察的选择必须是义无反顾……

热情好客的新平,这些年虽然不和我对饮,但却常让我从新乡返回郑州时,享受着酩酊大醉的疼和快乐。每每回过神儿回放当时的镜头时,总能发现一个问题:我这哥,学坏了,居然学会了挑起群众斗群众——甭看他不喝,但他会拉上三五好友与我把酒言欢。于是,不知不觉中,我侧侧歪歪着,飘飘然而归。以致,我家老婆一听说我要到新乡出差,就会来一句:“是不是又要找新平喝酒啊?”

我笑而不答。

相识十年,一河之隔。经常的,一个电话来去,一声哥,一声兄弟。那亲热,就若邻家兄弟,可能被城市的格子间阻隔着,可能因各自的匆忙恍若在楼梯间相遇,只是一声问候,却谁知,饱含了几多情义?

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倒是问过一个恋爱中的女孩:你为什么想要一个邻家大哥?那一刻,其实我还在想,男人不若女人,可以有个“男闺蜜”,男人与男人相处,更多的是哥好兄弟好,再亲近一些,那就让互相一口抽干的酒杯来诉说衷肠吧。

我记得,那个女孩说过这样一句话:“有一个亲爱的邻家大哥,可以有安全感,在遇事儿的时候,他能够挺身而出。”我嘿嘿地笑了。

实话说,我还觉得,对大多数男人来说,女孩儿所说的“安全感”,其实是做男人的失败。不过,当我决定以《有哥若邻》为题写下这篇文字时,我满脑子的想法很简单:我与新平,一河之隔;兄弟与哥,亲爱若邻。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晴好的日子里,聆听一个电话,一声哥哥,一声兄弟,所有的情义,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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