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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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0日 星期

新乡“淘食”记


业余闲暇,我喜欢翻阅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解解“眼馋”。在我看来,北宋时的东京开封,不仅仅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宏大,更在于街头巷陌那些“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的“州桥夜市”种种诱我涎水的细微。新乡是我老家。到新乡或出差或走亲访友,我最喜欢在商厦一角、社区一隅、菜市场摊前“淘食”,以此解解“嘴馋”,消消“乡愁”。

新乡的街头巷尾,一家家早中晚都食客盈门的胡辣汤店,改变了人们惯常意识里胡辣汤只能是早餐的旧俗。店铺没有打出诸如“逍遥镇”“北舞渡”等知名胡辣汤的烫金招牌,本色本真,自自然然,朴朴素素,汤汤水水里显出新乡这座城骨子里温馨柔软的民间质地。新乡人把胡辣汤作为家常便饭,在埋头悠悠哉哉的吸溜之声中,浓稠酸辣里有了生活的滋味,汗淋淋湿润润中有了生命的水汽。

我喜欢站在某菜市场旁的一家“老式油条”摊铺前,看着师傅用两根细小铁棍儿“挑出来”的一根根肥嘟嘟、暄腾腾、软酥酥的油条,那鲜活的味觉、鲜亮的视觉,一股脑地激活了我小时候老家集市上“炸油馍”(油条)的记忆:这种“挑出来”的油条趁热吃,松软甜香;放凉了吃,口感筋道。在我“顽固”的意识里,天下只有“挑出来”的油条才最地道最正宗。相比之下,时下那些“揪”“切”“捏”出来,口感“柴”“硬”“干”“瘦”的各种油条,都是旁门左道的仿冒产品。老乡,再吃一根新乡的“挑油条”吧,保不准,你会“吃”出绵绵的乡愁与葱茏的诗意。

闲暇时,我喜欢一个人在新乡的背街小巷闲逛。有时,在巷口拐角处,“延津火烧”或者“老白烧饼”会冷不丁地从小小的橱窗口前突然探出头来,让你的眼睛猛打个趔趄,让你的心中顿涌一股暖意。买一个,咬一口,层层面肉,缕缕肉香,直击味蕾。慢慢走着嚼着,常常鼻头儿发酸,我暗暗问自己,多久没有回老家了?再吃一口“延津火烧”“老白烧饼”吧,“谗”眼、“诱”心、“勾”魂的你们,可全都是我的亲人。

某夏日,友人邀我去品尝新乡“第一肉夹馍”。一路找寻,我们在一条窄窄弯弯的小巷中,找到了这家小店。小店门头上的牌额,烟熏火燎得油污斑斑,字迹漫漶。高台阶,窄门面,约五六平方米。玻璃隔扇把小店一分为二,外间放置一台内装绿茶矿泉水的冰箱,冰箱表层汗津津,似乎也酷热难耐。外间窄小,食客只能贴站在玻璃窗口,依次排队到小巷路上。内间靠近出口处,一台柜式空调呼呼吹风,似大汉喘气。内间飘散出的热气与肉香之气裹挟着扑面而来。脖子里搭一毛巾的男老板,光光的脑门,油汪汪的嘴唇,分明就是牧童遥指的“酒幌子”。老板从汤锅里捞出一块块香味四溢的酱肉,在凹下去通体溢满油脂的砧板上,噼里啪啦一阵猛剁,酥烂的五花肉成末成泥。在一旁打烧饼的女老板,不断从炉子下面的铁烧板上夹出一个个鼓胀胀的热烧饼。帮忙的伙计忙不迭地剪开热烧饼,狠劲儿往咧开大嘴的烧饼里填肉,直噎得烧饼伸脖子瞪眼儿,渗出的油水肆意浸透包装的纸袋。咬一口,烧饼,焦酥麦香;炖肉,量足酥香,过瘾解馋。一阵饕餮,你会仰天长叹“黄山归来不看松”,新乡归来,天下其它肉夹馍该止矣休矣,想想世间百味不过如此。

也许自古至今皆然,一座城与一座城的不同之处,不是楼房的高低、街道的宽窄、人流的稀寡。尤其是,在高歌猛进、横冲直撞的现代化进程中,不断平平挖挖拆拆建建的都市,面孔单一得有着惊人的“家族相似性”。也许,细微处的“鸡零狗碎”,更折射出一座城的民间风情,就如都市花园里的花草虫鱼、行道树里传出的嘶哑蝉鸣,城砖墙缝里旁逸出几茎蔓草。城市的味道,是从巷陌门缝里飘出来的。打量一座城,应该从舌尖儿开始。我想家了,就去新乡“淘食”。

姬宏松(郑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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