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斌（获嘉县）

人是个非常奇怪的动物。这是从我的生活经验中得出的结论。

从星期一开始，我就盼望孙女不再上幼儿园，呆在家里，让我享受含饴弄孙的快乐。可真要是周末孙女回了家，我又盼着星期一能早一点到来，让她赶快上幼儿园去。孙女一回到家，首先要求我打开电视，她要看动画片《小猪佩奇》。而且，一整天都要连续看，吃饭也不停。

那天是星期六，吃过早饭，孙女要我给她打开电视。我坐在沙发上不动，她就一直缠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见我久不起身，孙女撅起嘴说，爷爷懒得像个猪！

这时，我姑姑来了。她老人家过了年就八十八岁了。这是个多么吉利的数字，又是令多少人羡慕的岁数啊！姑姑行动便利，身体健康，就是耳朵太聋，说话沟通极不方便。有时候，她说话，我们只点头，并没有在意她说些什么。姑姑进门就说，在家已经住够两年，该去你三表弟家住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过年回不回家，想打个电话问问他。

姑姑这话已经问我好几次，都因为我不在意，给忘了。我歉意地连忙拿出手机，接通了三表弟的视频。表弟的身影刚显示，姑姑就脱口而出，是老三！

表弟非常平静，问我有什么事。我说姑姑想问问你过年回不回家。

他说，不回，过完年再说吧。

我把手机凑近姑姑，想让她跟表弟说说话。姑姑只是盯着屏幕看，心无旁骛。嘴里一个劲儿地问表弟，过年回不回家。看着表弟的嘴一张一合，她肯定听不见说什么，却也是不停地点头。没几分钟，那头的表弟说，急着上班，就挂断了视频。

姑姑突然见屏幕上的表弟消失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握着手机不想松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我，过年回不回家呢？我趴在她耳边大声说，现在不好说，过几天再说吧。姑姑的神情有点木讷，眼睛盯着远处，久久地凝视着那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尴尬地打开手机，掩饰自己的不安。微信里刷爆朋友圈的那个《啥是佩奇》的微视频被我不经意又点开了。我突然在心里说，那个佩奇就是一头猪。

这时，孙女又缠着要看电视。我没好气地摁下开关。屏幕上，佩奇正在介绍它的家庭:我是佩奇，哼哼；这是我的爸爸，哼哼；这是我的妈妈，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