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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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影闪耀

□芭蕉雨声(新乡市)

这几天太阳好,树叶该黄的黄了,不该黄的也黄了,佐以浓淡不一的红,蓝天背景下,整个世界成了一幅画。明明立冬已过,人们仍习惯称它为秋色。秋色染树,有着春生新花一般的欢愉。

暖气屋出来才发觉起风了,丰华街的白蜡分列东西,金色起伏绵延。若一路向南追逐,道清路,文岩路,过南环依然无尽头。落叶早的,秃枝揖让寒风,颇有几分从容。大部分脱一半留一半,风吹黄叶当空舞,落地生金。又不忍踩踏,只站在风里望望,高兴时看着如蜂如蝶,活泼可爱,若心头有结解不开,便觉叶子很疼,生生与母枝分离,深含逼迫的苦楚与隐忍。

喜忧都是人的情绪,无关草木。实在怅惘悒郁,不妨压低枝条细瞅,人家在叶腋间早就萌发了新的芽苞。悬铃木的芽苞甚至藏在叶柄基部的孔洞下,硬扎扎近木质化的粗壮柄杆充当着胎儿子宫,周到地抵挡着外力侵袭。一朝叶柄脱落,头顶多层鳞片的芽苞独立枝头,已有足够能力与雪霜对抗。至今仍记得初发现悬铃木秘密时我心底的敬服和感动。后来留意别的枝叶,桃、杏、梨、杨、柳无一例外都提前做好了梯队建设。古人悲秋嗟叹,只是托物寄情,悲的是他自己,叹的是不如意。咱只管看好看的叶,在枝叶闪烁的光影里沉浸一会儿是一会儿。

赵定河南岸的银杏叶不再坚守枝头,树下红花酢浆草被厚厚金叶覆盖,仿佛有个声音在说,盖盖就不冷了。河流很细,也镶着金边。

生动的小画近处也有一帧,邻居西山墙这几棵树不知何时起了变化,乌嘟嘟遮天蔽日的盛夏时光里,来往经过无数,没觉出啥稀奇。秋来秋往,忽一日买菜回来,似瞥着一团异样光影,或说是那光影倏然在眼梢一晃,当即被我捉住。

主角是红叶李,几番风雨摧挫,叶子不再繁稠,细枝末节得以裸露,突现清秀骨感。阳光在恰当的时间投射过来,生了锈似的棕褐色叶片霎时变得浅淡透明,小鸟啄羽般活起来了。素色墙面衬底,右上方被阳光打亮的另一棵树的黄叶无关紧要地闲挂几片,空白处添几笔简约小枝,树隙间筛漏的光点落在矮篱上,明明灭灭,水一样流淌。我在一旁进进退退慢端详,清幽,丰富,热烈,我看见了原始林地才有的木叶组合,芜杂凌乱的野趣味,于我有着无穷的魅力。

得一幅好画不易,时时记挂着,有意无意蹭到这里。对着树影发发呆,在心里构构图,晴天雨天拍了好多图片。回家翻翻看看,总有新意。

季节走到这个时候,树叶各自有了独特的色彩,城市到乡村再到山野,只需远远望过去,树叶的颜色会告诉你它是谁。

弯腰在冷风里拾了一把落叶,叠好装兜里,第二天穿衣才摸着,已干枯失色,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