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
      

左脑想完右脑想

□司马小萌(北京市)

邻居好友X君在自己家里摔伤了。腰椎第12肋骨压缩性骨折,够严重的。不是因为浴室地滑,而是摔倒在宽敞的客厅里。这事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

六十多岁的X君,按照国际标准,刚刚进入“初老期”。身体倍儿棒,走起路来,麻,利,脆。每次我们结伴去超市,她总抢着帮我提东西。

稳稳当当一个人,咋就摔了?还在自个儿家里。虽说不用住院,但一动,腰就疼,一个时期是不能干家务活了。就连在园区遛弯,也暂时免了。

罪魁祸首,是家里的两级台阶。有了它,房间无论大小,都叫“跃层”。前些年住宅设计学国外,时髦搞这个。“跃层”不是没好处:用台阶把功能区、生活区分开;大门、厨房、客卫,在台阶上,客厅、书房、卧室,在台阶下,号称“动静分离”。

房间如果足够大,“分离”效果是明显的;而房间没多大呢?就“画蛇添足”了。而且,别看只有两级台阶,前后左右也占一定面积,按照北京房价,多少有点吃亏。

我家也是相同户型。粗粗统计一下每天走台阶的次数:进出大门N次,进出厨房N+次,进出客卫N+次。据保守估计,每天上下百次不夸张。客卫之所以用得勤,是因为淋浴间大,洗衣机啥的都在那里。

想想,我们入住快19年了,每天如此频繁地上上下下,如果从没“磕磕碰碰”,那叫“神”不叫“人”,我就不止一次吃过它的亏。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除外别无它法。别看摔倒了的X君一口一个“快抑郁”了,其实很想得开。当相同户型的几个姐们都在控诉台阶,而她,不怨台阶怨自己:“都是骨质疏松惹的祸!”于是,上医院看医生,贴膏药,外加“补钙”。

只要疼痛有缓,X君就恢复遛弯。一个显著改变是,原先出门必戴帽,光鲜亮丽的;现在大冷天的光着头,号称“晒后脑勺,补钙”。

对这种“思维冷静”的家伙,我向来佩服。而我,明显逊多了——

美美地睡上一觉,好梦不断,醒来却发现,左手拇指不能动弹了。在梦里没跟谁斗殴呀,只是猫在温暖的被窝里,偶尔左翻身右翻身而已。这事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

一根小小手指疼,自己就跟自己发飙了好几天。既不是血压问题,也不是血糖问题,心脏看来没事,大脑暂且健全,这根手指惹谁了?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因为,我这个怪咖,喜欢枕着自己的手掌睡觉。说不定有天睡高兴了,动作夸张,抻着它了。

既来之则安之,除外别无它法。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就耐心等它仨月。

三个月过去了,依旧;六个月过去了,依旧。我急了,开始贴膏药。没用。足足熬了十个月,左手拇指才“弯曲自如”。庆幸不是左撇子,要不这日子多难熬!

那天坐出租车,跟司机一聊,终于找到“同病相怜”的了:司机说自己右脚腕崴了,治了一年,现在还没好利索。而他才四十多岁。比起人家,俺不过是一根小小手指罢工;而且还是左手,完全不妨碍吃香喝辣玩手机……想到这,心理彻底平衡。

谁都无法预料倒霉事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就连流星也保不齐砸向你家。前几个月真有一例:加拿大一女子半夜熟睡时,一颗陨石砸穿屋顶坠落枕边。有图为证。警方怀疑是附近工地进行爆破作业所致,后来证实确有流星坠落此地。当地天文学教授也认定这块陨石来自流星。

人在家中睡,陨石天上来。尽管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别以为抑郁症是个稀罕病,可能一件小事就让自己“中招”。咱们要做的,首先,把脑门拍得山响,“勒令”自己别犯傻;一旦真的成了“倒霉蛋”,必须挣扎着“净身”出户。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只好“关公面前耍大刀”,充一回好汉,把自己捞出苦海。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家里的生活很精彩,家里的生活很无奈。

人间七彩斑斓,有高光岁月,也有至暗时刻。就像色彩,有红也有黑,谁都见识过。(不过,《红与黑》,司汤达咋就起了这样一个书名呢?)

万马奔腾……左脑想完右脑想,一直想到脑瓜子疼。不这样收拾自己,一个“丧”字,就会轻易把你打倒。

《秦皇岛晚报》一位女秀才在朋友圈写道:“一切都很真实,一切都很虚幻。一切都很坚强,一切都很脆弱。”

乍一看,前言不搭后语的。再细琢磨,唔,这丫头,挺明白。

一切都很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