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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瑞宾(新乡市)
和同学聊起上学的情景,我清晰地记得,我们上早晚自习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那时的夜很黑,没有家长接送,我们好像也不知道害怕,上早晚自习都是摸黑走路;那时的月很亮,我们踩着斑驳的月光,一路嬉闹,整个路上都充满了欢笑;那时没有电,每人都准备一盏煤油灯,为了节约,只是在上课的时间才舍得点亮。煤油灯,是我对小学时代最深的记忆。
现在回想,当时上学的条件可谓艰苦。我们的教室是土墙、大瓦房,房顶上长着茅草,窗户上的玻璃常年漏风;课桌是砖砌的墩子,上面搭一块水泥板,冬天趴在桌上写字,那是哇凉哇凉的;凳子是从家里带的,学校还做不到统一配备,老师批评学生的口头禅总是那一句:“不好好学,就搬着板凳回家!”没有操场,体育课就在教室前坑洼不平的土地上列队,跑步只好到校外的道路上了。即使这样,我们也未丧失读书的热情。
我们用的煤油灯都是自制的。一般是用空墨水瓶子或小药瓶等,灌上煤油,找个薄铁皮剪成瓶口大小的圆形盖子,中间戳个洞,把棉花或棉线搓成细绳,穿过盖子中间的洞,伸到瓶子的煤油里,一个煤油灯就做好了。也有细心的同学,用薄薄的一张纸卷成煤油灯大小的筒状,用浆糊把纸边粘牢,套在灯上,就做成了“气死风”灯。每到晚自习,每张课桌上的煤油灯微弱的光宛若星辰,点燃了我们心中熊熊的希望之光。
星期天在家,白天需要帮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比如到田里拔除野草,那时不打农药;比如打些猪草,因为家家都养猪;比如帮棉花打茬儿或者摘棉花,这些都不费多少体力。当然作业就只好在晚上做了。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做着家务,我背书或者写字。
一次小小的意外让我终身难忘。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我戴着新买的“雷锋帽”,趴在桌前写着作业,忽听母亲惊叫一声,一把将我头顶的帽子摘掉,随即在桌腿上摔打,看着帽子上冒着缕缕青烟,我才感到头顶发热。原来是我一直往灯前凑,帽子碰着燃烧的灯捻儿却浑然不觉,幸好母亲发现及时,只把帽顶烧了一小块,而我毫发无伤,可谓有惊无险。
扑灭了帽子的火星儿,母亲没有继续做针线,而是翻腾东西去了,我也没在意,继续写作业,写完就钻被窝睡觉了。
让我惊喜的是,第二天上学时,母亲拿出昨晚着火的帽子给我戴,我一看多了一块崭新的补丁。看着细细密密的针线,我眼眶一热,原来母亲是不想耽误我上学戴帽子,急着找到相似的布,连夜帮我缝补好了帽子。
那一刻,我忽然领悟:亲人的爱时刻都在,关键是你要留心,你得去发现。因为它可能只是一个暖心的眼神,也可能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得学会同样去爱你的亲人。
经历过贫穷的时代,毋庸讳言曾经的苦难,因为贫穷磨灭不了你内心的希望之光,只能挖掘你不懈追求的潜力,鞭策你努力寻找光明的未来。就如同学生时代的煤油灯,以微弱的光,照亮我求学之路;以微弱的光,点亮我心灵之途,更以微弱的光,让我感受母爱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