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延津县）

江明看着车窗外一排排杨树掠过，不远处一座桥矗立在那里，明白快要到了。

车进村后，在村里遛弯的人都爱看不熟悉的人，仿佛他们对这个村早已掌握熟透，迫切渴望外来者的到来，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往车内看。

江明有点抵触尴尬，刚才还伸着头看外面，现在忙把脑袋直往回缩，只能对着车的内饰发呆。

车拐进胡同后，姥姥家的房屋让江明瞪大了眼睛。车停后，母亲拿东西，江明则在一旁抬头仰看房屋。屋檐由大红色的瓦片修葺而成，江明好久都没说话。过一会儿，江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什么时候重修的房？”“很早的事了。”母亲有点儿不耐烦地说。

姥姥在屋内听到响动，撩开门帘，朝门外走来与江明打招呼：“是明明吗？多少天不见了，太想你了！”

江明忙回头看姥姥，姥姥一直都还没变，一脸微笑，穿着红方格子的棉衣，灰黑色的棉裤和一双殷红色的布鞋，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安顿好一切后，已是晌午，吃过饭，母亲和姥姥都让江明睡会儿，而江明躺下后，不由地回想起七年前的往事。

那时，江明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儿，一直住在县城里，初次到乡下的姥姥家时，对这里一切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第一次见到用一根铁棍作门闩的大门，大铁门上面有两个门环，整个门上处处都是锈迹。

江明在姥姥家看到在县城里看不到的鸡、鸭、鹅、马、猪……他就会找这些家禽“逗乐”，这是他在县城里玩不到的快乐。

江明在这遇到了要好的朋友，就是表哥，还有邻居小袁、同学苗惠等，江明逐渐跟他们混熟了。表哥比江明大两岁，个头比江明高一些，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很少去村外的地方。俩人刚见时都还不熟，但很快就打成一片。

表哥想带江明去玩，就说：“等会儿去抓鱼吧，我在村东转悠的时候，看到老裴家的鱼塘里没有人。”江明问：“偷鱼？就咱俩？”表哥说：“我等会儿把小袁也叫过来，咱仨一起去。”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老裴在家闲来无事溜达时，正好看见他们在捉鱼，便迅速冲了过来。表哥对江明和小袁大喊：“快跑！”，他们三个人就飞奔着离开了鱼塘，江明跑得鞋都掉了。

江明正好碰到姥爷，姥爷看到江明是鱼塘方向跑过来的，身上沾满了水和泥，还散发着鱼腥味，便问：“呀，这是去偷人家的鱼了吧？”

江明不吭气儿，坐上姥爷的三轮车上一起回家。到家后，江明看到表哥正在舀水喝，自己也拿瓢舀水喝，边喝边说：“姥爷知道我去干啥了，咋办？要是给俺妈说，又该挨骂了。”表哥说：“没事，你姥爷不爱告状，等会儿咱俩快点儿吃饭，只要咱俩不在你姥爷面前乱转悠，你姥爷不会说啥。”

江明点了点头，但又有一件事让他“犯难”了，那便是这儿的饭。午饭吃馍菜或米面还好凑合，而早饭和晚饭是喝汤，姥姥家常喝的汤是用玉米面熬制的“糊涂”，江明在县城里也喝“糊涂”，但姥姥家的糊涂黏稠，汤的表面有一层“黄皮”，江明厌恶这层“黄皮”，每喝一口“糊涂”都是一种煎熬，有时甚至要闭着眼才能下肚。

晚饭刚做好，江明就急急忙忙拿着碗去盛饭。姥姥看到他只盛了小半碗饭，就说：“你下午又吃别的东西了？”江明说：“我中午吃的多，不饥。”姥姥相信了江明的话，并未多问，江明则狼吞虎咽，喝完后把碗筷一撂，马上去找表哥会合。

进了屋门，舅妈说：“吃过饭了吧，坐着歇歇吧，你哥还正吃着呢。”表哥吃完饭后，对江明说：“走，去找苗惠、小袁玩吧。”看到小袁在给其他小朋友说他们在鱼塘的事儿，表哥突然大声说：“要不是我及时喊你们跑，老裴估计都要给你们两个大耳刮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次日，江明和母亲吃过早饭，上车与姥姥挥手道别。和七年前不同的是，一切都没有了新鲜感，。

回到县城的家里，江明把在姥姥家的经历见闻写到了日记里：“表哥在农村可以尽情地玩，我在县城就像‘围城’一样，没有在农村玩得快乐。但表哥在农村和我一样的是，通过手机、网络、电视，了解外面的精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