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花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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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雨声(新乡市)

  草长莺飞四月天,楸树的花一开一树,一开一路,迫近云霄的冲天气势,走在树下的人都是有福的。我仰脸看花,他们看我看花。

  楸树作行道树,很是奢侈。原本野生在山林,长得好看,移入城市当绿化树。新乡市除了劳动街与午阳路交叉口这里,胜利路北段,东区的福彩街,高大的楸树都在开花。霞光满天,照亮暮春小城。

  楸槐荫途,桐杨夹植。楸,自古就受人尊重,是很好的风水树,有“百木之王”的美誉,古诗词里常有它,只是在西汉之前并不叫楸。在植物分类不完善的古时候,杨柳不分,楸梓也混淆着说。

  说起百木之王,我说椿树才是百木之王,小时候大年初一去后院搂椿树,口中念念有词:“椿树椿树你姓王,你发粗来我长长”,父母希望孩子长成香椿树那样的栋梁之材。后经朋友点拨才明白,百木之王,强调的是楸树的木质,除了造船、制棋盘之外,楸木还有大用。古代皇帝所用的楸木棺材,被称作“梓官”。20世纪出土的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棺木为楸木所制,地下埋藏2000多年而不腐。正所谓“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一枝桠。”楸的木材致密坚硬,耐潮湿、抗腐朽,还能防穿山甲打洞损坏墓室。

  民间有句老话:“楸木扁担,柏木椽,柿木案板用百年。”树木如人,无不各有其性,木材不论功能大小,各有各的用途。柿木致密软弱,刀切菜留下的缝隙会自动弥合。柏木含油分大,防水防潮,抗雨淋。楸木扁担,看中的是它木质的坚而韧,而桑木比楸更软,做水担好使。

  楸树下徜徉来回,看高空层层叠叠的花,也看它的枝干。主干树皮粗糙,纵裂纹,老桩生新枝,枝枝通直向天,此一点,即可与枝杈舒朗的泡桐相区分,泡桐先花后叶,而楸是花叶同放。

  拾一朵花看花形花色,紫葳科的楸,花朵与同科凌霄的花相似,筒状喇叭形,花瓣内外点缀着紫色斑点,花筒里层特意抹了两条橘黄彩带,这是给传粉昆虫画出的醒目通道:“来吧,这里有花蜜。”昆虫按指示牌进入花心,抬头就是花蕊。很奇特,蕊丝紧贴上端瓣壁,并不居中。

  东侧看罢,横马路看西侧,每一棵都不能错过,一枝有一枝的好。风来了,繁花跳荡摇摆,天空似在晃动。身旁来往穿梭的车辆急驰而过,恍惚间如时光倒转。长楸走马,春风得意,一时繁花如旧梦。古人把行道树为楸的大路称作“长楸”,诗意的命名背后满含人们对楸的敬意,楸花大道属高端路线。

  花朵繁稠,街上的香气并不浓重,刻意捕捉,花香很特别,温柔里隐隐透着棱角,远远淡淡不经意嗅到便好。路人有把楸当梓的,我纠正说,梓花是浅黄色花朵。

  楸树近些年才多起来,绿化好了,珍贵树种也来了。一个春天撵着花看,看不及,花落花谢,此起彼伏,看花看树在心里升起使命感。看见了就想叫出它的名字,了解它更多。

  楸树自远古而来,经历了史前地质地貌结构变迁,蓬勃生命延续至今,已然成了活化石般的树种。楸树结豆荚样蒴果,量并不多,不指望蒴果繁殖。“春月断其根、茎于土,遂能发条,取以分种。”根蘖分出一支,摁到土里就能长出一棵新苗。

  高树,暖风,翠叶婆娑,豆粒样花蕾与紫粉色亮朵温柔可爱,祥瑞之气铺天盖地。晚春时令,而牧野正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