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升起的地方

□王自亮（长垣市）

　　小时候，农村家家做饭都是烧地锅。所谓地锅，就是用砖或土坯砌锅台，上面放一口大锅，前有灶口，后有烟道，旁边还架一个风箱。这地锅有的设在院子里，完全露天；有的就在院子角落，搭上个简陋的棚子。要烧水做饭了，木柴或是茅草塞进灶口，木箱拉动，随着啪嗒响声，一团团火苗跳动着，从灶口钻出来。不多时，一阵阵香气就从锅里冒出来。此时，烟道上也有一股青烟冒出。

　　每天傍晚，家家做饭，一股股青烟就从各个院落飘出来，像一条条丝带，悠悠然而去，成为乡村最动人的一道风景。乡村妇女站在院门口喊：二蛋、三狗，回家吃饭了。就像敲着木棍唤回家的鸭儿一样。很快，不远处传来几声应答，腾起一阵灰尘，一个个玩得土头土脑的孩子跑回来了。若时间长了，还没有人应答，那声调就急了。

　　乡下的孩子都是散养的，乡村就是一个大的运动场，一方乐园，尽可让孩子们自由撒欢儿。在这方天地中，他们玩得快乐，玩得自然，玩得纯粹。

　　渐渐长大，曾经见惯了的乡村一切慢慢淡出了我们的视野。地锅变成了煤火，煤火变成了天然气灶，那炊烟自然也就不见了。

　　不管走到哪里，看到炊烟就觉得亲切，看到炊烟就觉得美，坚硬的心变得柔软，孤独的人也不觉得孤单。炊烟成为一种意象，早已融入我们的血液，我们的记忆，我们的基因。让每一个乡村走出的儿女，痴念不已，梦萦不已。

　　有个朋友一直独身，大家劝她，她说，她等待的是一个炊烟升起的地方。

　　是的，烟火人间事，最美是灶台。从少年到成年，从成家到立业，碌碌奔忙，每个人都在寻找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炊烟升起的地方，每个人都在萦系着炊烟升起的地方。那是烟火人间，那是百味人生，那又是最朴素、最浪漫、最深情的地方。它象征着爱和温暖，象征着那种平淡朴素的家和生活。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说这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就是那飘着青烟的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