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夏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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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艳丽(牧野区)
盛夏七月,骄阳似火,暑气蒸腾得连空气都仿佛在发烫。所幸恰逢假期,不必每日在烈日下奔波,安坐于空调房中,任丝丝凉意漫过肌肤,记忆的闸门也随着这种舒爽,悄然开启......
儿时的夏天,没有空调送出的沁凉,没有冰箱锁住的保鲜,更没有琳琅满目的冰棍随时解馋,可我们偏就在那样的日子里,把一个个夏天过成了缀满星光的童话。
早饭后,父母各自出门忙碌,我和弟弟写完当天的暑假作业,便守在慢悠悠转着的吊扇下,盯着那台黑白电视机,津津有味地观看当时的暑期热播剧。《新白娘子传奇》里的白娘子衣袂飘飘,《西游记》中孙悟空的金箍棒金光闪闪,我们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剧集落幕时总觉得意犹未尽,我们便攥着父母给的几枚零花钱,一溜烟跑到街角的小店,买回一沓沓印着剧中人物的贴画。白娘子的素纱衣仿佛沾着西湖的水汽,小青的青衣下摆似藏着灵动的风,唐僧的白龙马蹄下似有一团祥云轻绕。卧室的床头墙、斑驳的门窗框,很快就被这些鲜活的身影占满。彼时,墙上、门窗上留下的贴痕,成了母亲打扫时的难题。为了避免责备,我们后来不再往墙上贴画,而是悄悄把阵地转移到文具盒和课本上。我们沉浸在贴画之乐中,早已忘却了夏日的暑气逼人。
正午时分,骄阳把大地烤得发烫,我们却按捺不住性子,偷偷溜出家门。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村旁的河堤,寻得一处浓密树荫席地而坐。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我们找到一处蚂蚁洞,捏起松软的干泥块堵住洞口,可那些黑黢黢的小生灵毫不在意,触角轻轻一碰,便绕开障碍继续搬运粮草,来来往往忙个不停。我们恶作剧般地把这些小家伙捉住又放走,看它们慌慌张张地原地打转,小伙伴们调皮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知了,午后的燥热全然被抛到了脑后,沉浸在这些独属于童年的简单快乐里。
暮色四合时,暑气终于像潮水般退去些。我们几个小伙伴扎进街边的草丛,眼睛瞪得溜圆,静待那一只只提着灯笼的萤火虫出现。只见那点点荧光忽明忽暗地在草叶间翩跹,一旦有一只停在草叶上,我们便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拢过去,猛地捂住,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颤动,一只萤火虫被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瓶内。待到暗处,只见莹莹绿光从瓶壁透出来,明明灭灭,我们举着神奇的瓶子奔跑,仿佛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快乐。
晚饭后,大街上便成了小伙伴们玩耍的天地,三五个聚在一起,把“跳房子”“丢沙包”玩得热火朝天,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舍不得停下。直到各家大人的呼唤声在夜色里此起彼伏,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分手。那时洗澡可没有如今便捷。母亲早备好一盆温水,一边唠叨着“慢点,别洒了水”,一边帮我擦拭胳膊腿,一盆水从头浇到脚,便算洗去了一天的暑气。回到屋里,我躺在吊扇下的凉席上,竹篾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伴着扇叶转动的嗡鸣,很快就坠入梦乡。乡村的夏夜总免不了停电,这时几把蒲扇便成了宝贝。母亲坐在床边不知疲倦地轻摇蒲扇,我就在这轻轻的扇动中沉沉睡去。
如今的盛夏,我们悠哉地窝在空调房里,尽情享受着现代科技带来的习习凉风,再吃一根爽口的冰棍,那舒爽的感觉无可比拟。可那些属于儿时夏日的快乐,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再也寻不回了。那种为一张贴画雀跃、为一只蚂蚁欢笑、为一瓶萤火虫惊叹的纯粹,早已随着岁月淡去。
我常常怀念那些逝去的夏日,怀念蝉鸣里的黑白影像,怀念河堤边的青草香,怀念母亲蒲扇下的清凉。它们像一场浸在月光里的梦,明明灭灭地停留在回忆里,每次想起,都带着淡淡的甜,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