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饺子香

□宋小磊（获嘉县）

　　冬至，古时又称“亚岁”“冬节”，是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民间更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古人贺冬至是为了盼新年，而我对冬至的期盼，更多的是对一碗热腾腾饺子的向往。

　　小时候过冬至，能吃一顿饺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庄户人家平时的锅碗里，大多是自家地里种的青菜萝卜，几乎见不到荤腥。饺子更是餐桌上的稀客，一年也遇不上几回。但姥姥家有个传统，到了冬至那天，总会到集市上小心翼翼地买上一点肥肉，包顿饺子给我们打牙祭。那可是除了春节外，为数不多的能够吃到肉的“好日子”。

　　当冬至的阳光斜切过木格窗棂，灶间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姥姥躬着身在案前开始和面，晨光落在她的肩头。随着双手一来一回的揉搓，鬓边的几缕白发从青灰发髻里散逸出来，细细的，茸茸的，跟着身体前后晃动飘摆。姥爷剁馅的砧板，发出沉闷的响声，“笃——笃——”那声音均匀而悠远。大葱、萝卜混合着猪肉的油荤，饺子馅的浓浓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灶间。我们几个孩子围在灶台边，烧火、添柴、拉风箱，妹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抱着碗翘首以盼......那香气里，藏着我们对冬至独有的期盼，能够吃上一碗肉馅饺子，更是在那些清苦日子里，馋了许久的情绪满足。

　　在老家，冬至包饺子和吃饺子，虽然过程很简单，但是很讲究，有很多“规矩”。包饺子的时候，不能说“破”“少”这俩字。在包第一个饺子时，姥姥一边双手捏紧饺子边，一边在嘴里轻声念叨：“冬至包饺笑呵呵，福气到家喜多多。”姥姥有时候还会在饺子里悄悄包进几个红枣，吃到的人在整个冬天一定可以红红火火。煮好的饺子，第一碗要先敬祖，姥爷还会上香祈祷。吃饺子时，蘸料必不可少，新捣的蒜泥点上几滴陈醋，再加上一勺红红的辣椒油，那才叫锦上添花。全家围坐餐桌，等姥爷和姥姥动了筷子后，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哄而上，开始大快朵颐。这时，冬至的饺子，已经不是简单的果腹之物，更是对天地的敬畏，对逝者和老人的尊重，更是对阖家团圆最好的诠释。

　　如今，饺子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也曾品过广州晶莹的虾饺，尝过沙县精巧的蒸饺，吃过西安的油泼饺。可是每到冬至，心里最惦念的还是姥姥包的饺子。虽然那饺子模样笨拙，馅料里菜多肉少，但只要一口，就能尝到亲情的味道，就能听到儿时灶间的喧嚣，就能看到团圆时的温馨画面。

　　冬至饺子香，这香是穿透寒夜的暖光，是在外游子对家的向往。冬至的味道是饺子的味道，冬至的温暖永远藏在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