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亮（长垣市）

女儿上小学一年级时，学校在火车站旁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周边是一些红砖的二层平房，裸露了砖灰，外形很粗犷，走过时就想，如果要拍城市片，展现最普通民众的生活，这里当是一个很好的地点。

小巷很安静，街边常有人在那里下棋、打牌。也有些人在街边闲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晒着暖暖的太阳。夏天就在一边凉快。等女儿的时间里，我就站在巷边，看着旁边一片空地上，长着一株白杨，杨树哗啦啦的响。没有风，也微微地颤。草木是比人敏感的，更能感觉天地的气息。那些叶片，像晃动的鸽子，像一树摇动的小铃铛，或者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

我就数：一片、二片、三片——心似乎也随着飞翔，至那悠悠的蓝天了呢。

铃声响了，女儿放学了，背着一个小书包。老远就冲我喊，爸爸。女儿似我，内向文静敏感，又似她妈妈，嘴巧，叽叽喳喳的，爱说话。

“爸爸，我们课下在树下玩，发现了一只受伤的蝴蝶。我和好朋友给它包扎，放到了一块草地上，还用落叶给它垒了一个窝呢。”女儿说。

中午吃饭，女儿依然说着它的小蝴蝶，为它操着心。

下午回来，见了我，女儿就说，“小蝴蝶还在那里，翅膀一动一动的，只是不会飞了。真可怜。蝴蝶会好起来吗？”

“会的。”我说，看着女儿那稚嫩的眼神，我有点怜惜，又有点心疼。

第二天中午，女儿脸色有点忧郁，不像平常那样见了我就欢跳着喊着爸爸，小鸟样扑来。

“爸爸，蝴蝶死了。我和好友在课间给它埋了，还垒了一个小小的坟。”女儿难过得又要掉泪来。

“孩子，不要难过。蝴蝶受伤太重了，那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呢。你们那么关心它，它一定也会幸福的。”我说，但总感觉话语太勉强。孩子的心思哪里是成人能猜度的呢？

但女儿的心情忽然好些了。

“爸爸，你说它还会再活过来吗？”

“会的。”每一个蝴蝶都是一粒种子，明年就又会长出很多新的蝴蝶。蝴蝶生命虽然逝去了，但它的生命已经得到圆满了。

“我明白了，爸爸，蝴蝶明年就会长出许多新蝴蝶。就像这些叶片掉落，明年还会长出很多新叶片。”

一片杨叶儿悠悠颤颤掉落下来。

“爸爸，你看，蝴蝶，蝴蝶，它翩翩的，真像一片蝴蝶呀。”

看着破涕为笑的女儿，我感到了一种温暖：孩子的心田是一片晶莹的玻璃，装满了纯净和温柔，装满了我们不能理解的爱与温暖呀。

是呀，种下蝴蝶，就种出一片幸福和希望。

蝴蝶种在了地里，爱与希望也种在了我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