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
    

爱之合唱团

刘媛 摄

张启玥(新乡市)

盯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听着头孢以两秒三滴的流速从输液管汇入静脉,不知不觉,我已经在住院部住了整整两天了。

医院确实是一个能让人静下来思考人生的地方,病房里,走廊上24小时永存的消毒水味,目光所及之处大片大片的白和深夜开水房里家属压抑的哭声,都令人窒息……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一阵欢快干净的歌声从窗外飘进了病房,在医院这个人来人往神色匆匆的地方显得突兀又违和。我被歌声吸引,向窗外看去,一个身着黄裙子的女孩在假山旁摇头晃脑地唱着歌,她脸上的笑容比她那身黄裙子还明艳璀璨,如此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在医院这样的场所着实不多见,可能是由于女孩的歌声足够治愈疗人,在医院这个急需安静的地方,她并没有被阻止,我愿意称其为“音乐的力量”。就这样,我开始对明天有了期待。

第二天,女孩如约而至,依旧是那一条明晃晃的黄裙子,只不过今天那一头齐耳短发上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卡,把原本就白皮肤的她衬得更白了。从那天起,每个下午听她唱歌成了我在医院一天之中最期待也是最享受的事情,想必好多扇窗户后面也都有只耳朵吧,不然一周的时间不到假山旁边就成立了一个小型的合唱团呢。

拄着拐杖的男孩的加入是在黄裙子个人演奏会的第四天。同样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不少住院部的病人都下楼晒暖,假山周围也围了好多我未谋面过的听友,女孩在唱着周杰伦的《稻香》,“笑一个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与往常不同的是这首歌在演唱的时候多了口琴的伴奏,并不会感到突兀的同时,女孩的声线和口琴的音调格外的搭,此后女孩的唱歌时间多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孩子吹着口琴应和着她。或许是因为女孩的歌声极具感染力,又或者是男孩的加入,鼓舞了不少爱唱歌的病友,除非刮风下雨,不然每个下午的假山旁都成了他们用音乐与病魔斗争的地方,一些爷爷奶奶的加入也扩充了曲目的年代跨度,但不变的是每首歌都传达着积极正能量,我愿称之为音乐的力量。哦对,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爱之合唱团”。

爱之合唱团唱了一天又一天,我隔壁床的病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没能等到我最爱的百灵鸟和她的爱之合唱团,但在麻醉前一秒耳边回响的还是“明天一早,我猜阳光会好,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卖掉。”从术后复健一直到出院,尽管假山旁依旧会在每天下午准时响起各种各样朝气蓬勃的歌,但我都再没能听到那首充满希望的《New Boy》。

过了一个月我去医院复查,遇到了吹口琴的男孩,只不过这次相见他没再拄拐了,我向他询问女孩的去向,他惊讶地回答我:“你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吗,慢性白血病,那是她在医院的最后一段时光。”

女孩走后,合唱团没有停止歌唱。生命有限,热爱永存。美好的事物不应该被生命短暂的期限限制住,她应该是永存的,是热爱,是音乐,也是那一抹明艳动人的黄色。日子匆匆忙忙的过,只不过再听到那首《New Boy》时,总会情不自禁地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