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石（新乡市）

来到新乡已三年有余，却很少有机会到住处附近的牧野广场走走。恰好秋日难得闲适，便去看看这游园里的众生百态。

初来乍到，入目的是除了脚印以外，就是毫无装饰的黄色沙滩，满池枯掉的荷叶，以及包裹着公园的高楼大厦。秋日，这里并无可寻的景色，令我有些许淡淡的失望。

沙滩上，有无数的脚印，大小不同，花纹各异，可见这片沙滩是一个热闹的去处。果不其然，沙滩上有老有少，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可谓是其乐融融，让人不禁想到《桃花源记》中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忽然，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从我身边跑过，要用手去捞池面上的荷叶。他的爷爷在后面着急地喊道：“慢点啊，别掉进水里！”我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早已深深地铭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这句话只要看见自己家的小孩子靠近水边，长辈就会望着孩子们在岸边嬉戏的背影吆喝出来。其实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大多已凝练于此了吧。

走过沙滩，就是一条隐蔽的小道，左边是树叶尚未被秋霜染黄的桃林，右侧则是一汪泛着暖意的池水。信步向小道深处走去，没想到竟遇到了一个钓鱼的人。他戴着遮阳的鸭舌帽，手持鱼竿，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凳子上，脚边是一个已有不少游鱼的水桶。温柔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时间仿佛于此凝固，唯有那时沉时浮的鱼钩以及逐渐在鱼饵处荡漾开来的涟漪才能证明时间的流动。看着这人，这水，我脑海中的画面竟定格在了千年前。在千年之前，那个等待着愿者上钩的白须老者，是否也曾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的涟漪呢？而眼前的这人，也有着姜太公一般的气定神闲。

穿过羊肠小道，就来到了牧野广场。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从远处还飘来了悠扬的口琴声，这声音委婉连绵，犹如山泉从幽谷中缓缓流淌。虽然没有看到吹琴人，但是这样美妙的口琴声，却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在广场中的小池边，一个老人正拿着一支半人高的毛笔在平坦的银灰色地砖上书写着自己的人生。他专注地低着头，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瘦而精壮的手臂缓缓挥动，在地板上留下两行工整大气的楷书“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想，这字里行间大概有着老者自己的感悟，或关于历史兴衰，或关于自己的人生。

风儿的暖意熏过来，头顶的阳光也越来越刺目。刚入广场时的失望早已被此刻的留恋所取代。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将那树林深处的笛声、甩鞭子的巨响、孩童天真的笑语留在身后，将这浮生百态铭记在了心底。

古语有云，人生百面，善恶难辨。可是一回想起广场里的众生相，这般温暖的场景，我怎么觉得人性都是肉眼可辨之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