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
    

父亲的那双旧球鞋

父亲离世已经35年了。每当想起父亲临终前一个月在我们家短住时穿的那双旧球鞋,我眼眶里的泪水就止不住往下淌,心中充满了思念与心酸。

我的父亲祖籍安徽池州,爷爷奶奶去世早。由于生活所迫,父亲13岁就不得不远离家乡,跟随我的大伯到上海当童工。其间父亲受过很多苦,还不幸患了血吸虫病,全身浮肿,腹胀如鼓,无钱医治,命悬一线。幸亏熬到了上海解放,共产党组织的医疗队及时赶到,住院、开刀、打针、吃药……全部免费,而且彻底治好了父亲的病,使他从身体到心灵都获得了新生。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怀着对新生活的无限热爱与向往,满腔热忱地投入工作中。他加班加点努力工作,还利用点滴业余时间上夜校补习文化,力争多长本事,报效党和祖国。在党组织的关怀下,父亲入了党。夜校毕业,父亲还自学了书法,干劲更大了。组织上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全力干好,兢兢业业、吃苦耐劳,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是厂里公认的老实巴交的老好人、老劳模。

1957年,父亲所在的上海工厂迁到了新乡。1961年,组织上派他到省委党校学习。当时正值困难时期,生活本来就很苦,可他又不慎丢了钱包。为了不给组织上找麻烦,父亲硬是勒紧裤腰带,忍饥挨饿一声不吭,有时一天只吃一个窝窝头。结果,由于营养严重缺乏,父亲患上浮肿病,可他咬牙坚持到学习结束。

后来,父亲被调到厂里的人事科工作。他经常用正楷字在工厂大门两边写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大标语,传播正能量,大家都很羡慕他的才华。父亲总是很低调,从不炫耀。

上班时,父亲中午在厂里蒸的一饭盒大米总舍不得吃,常利用短暂的吃饭时间急匆匆赶回家,让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吃,自己则只吃家中早上的剩饭。

多年以来,父亲不惜体力,任劳任怨,积劳成疾,诸病缠身,不得不提前病退。组织上看他忠厚能干,威信又高,就让他担任街道居委会主任。年过半百的父亲感恩组织的信任,亲力亲为,日夜奔忙,全身心投入居委会的繁杂工作中。父亲每天在街道上扫地、拉石灰、刷墙壁、写标语、搞宣传、处理治安问题……在街道居委会主任的岗位上他一干就是17年,年年出席区党代会、区人代会。由于工作成绩突出,父亲多次被评为区、街道办事处先进个人。

由于常年劳累,父亲的心脏病多次复发。后来母亲突发脑梗死,父亲还要带病服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他更加忙碌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脚上一直穿着一双旧球鞋。当时我们国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生活还不太富裕,父亲在生活上十分节俭,这双旧球鞋一直跟随着他。前些年我给他买了一双新皮鞋,可他总以穿不惯为由,放在家里很少穿。父亲多次因病住院,我们每次为他做点稍好些的饭菜,他总是舍不得吃,不想让我们多花钱。

父亲去世时还不到70岁,当时街道居民纷纷自发前来参加追悼会,来为他们眼里热心为民、不谋私利的好党员、好主任送行,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如今,我们的国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城乡居民衣食无忧,衣帽新潮,花样繁多。抚今追昔,看看现在的好日子,再想想当年父亲脚上的旧球鞋,我不胜感慨。倘若他老人家能活到今天,乐享天年,不知该有多开心呢。

(老年记者 刘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