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蒸菜

□赵艳丽（新乡市）

　　三四月份，草长莺飞，蛰伏休养一冬的构树先结果后长叶，它毛毛虫般的果实裹上白面，做成的蒸菜鲜香稚嫩，正是适时而食的佳品。构树穗蒸菜，该是三四月份人们舌尖上的美味。

　　我们这里是豫北乡下，构树寻常可见，它的果实人们常叫构树穗。构树蛰伏一个冬天，春暖花开，才拱出一个个如毛毛虫般的果实，可做蒸菜吃，口感如肉质般鲜嫩筋道，也被美称为树上的“冬虫夏草”。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的生活品质大不如现在，三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母亲和邻居婶子到河堤沟边采摘构树穗。阳春三月，杨柳依依，微风拂面，一树树的构树穗从枝条上纷纷拱出头来，三三两两挂在枝节处。母亲撸起袖子，拿着竹钩，挎着篮子沿河堤一路采构树穗，半下午的时间就能采到一篮子构树穗回家。

　　母亲将采来的构树穗去除叶子，择干净后用盐水和白面浸泡一个钟头左右，再用水冲洗几遍，用白面搅拌均匀，滴上一些香油上锅蒸。不一会儿，构树穗特有的宜人清香飘散开来，将做好的蒸菜放至盆中，用盐、蒜汁、香油、味精等调拌好，令人垂涎三尺的构树穗蒸菜就做好了。构树穗蒸菜是我们这里常见的吃法，也是母亲的拿手菜。

　　母亲的构树穗蒸菜一端上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尝鲜。我用筷子夹一嘴带着酱汁的蒸菜，轻轻一嚼，顿时满口鲜香。弟弟吃得更是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一碗的构树穗蒸菜就见底了，只见他仍不过瘾，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再咂咂嘴，等着盛第二碗。

　　等到在村小工作的父亲回来，一锅的蒸菜就剩下大半碗了，父亲也不介意，倒上一杯散酒，配着蒸菜，便向母亲唠叨起没完没了的工作和家事。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们五年了，母亲做的构树穗蒸菜，全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情景，刻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前几天，朋友家的构树结出来一簇簇的构树穗，只是看就让人又爱又慕，朋友喊上我，我们爬上屋顶，挎着篮子，左手拽住枝条，随着右手一撸，满手的构树穗就掉进了篮子里。

　　看着一篮子的构树穗，婆婆满心欢喜，又是择又是洗，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一锅蒸菜。捣蒜、兑水、调汁，一碗诱人可口的构树穗蒸菜就呈现在眼前。

　　婆婆将没有吃完的构树穗，淘洗净，晾晒干，装入袋子。等到春节期间，拿出浸泡开来，裹上面汁，放油锅炸至金黄，又是一种颇得亲友好评的吃法。

　　春天吃蒸菜，世间一美事。我们也在吃蒸菜的岁月中前行、沉淀。每年吃构树穗蒸菜，都会想起母亲，想起全家人一起在老院吃蒸菜的时光。其实，美食是一种生活的记忆，也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春天吃蒸菜，在悠悠蒸菜香中，每次都能记起关于母亲，关于家乡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