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寒怒放迎春花

郭艳先 摄

□芭蕉雨声（新乡市）

　　开在远处的花，需看窗外才能定下出动的心，天气阴晴，温度冷暖，植株大小和形态，都能成为犹豫的理由。开在近处的就不同，随时随刻可以下楼，一看看个够。

　　小区西南角，浅水边的迎春花我是偶然碰见的，十天前已零星炸蕾。当时没想到会开花这么早。日子过罢就忘了，往年吹过的花信风，谁还能与眼前混沌的日子对得上？得过且过。

　　花开惊心，一年至少惊一回。迎春在蜡梅之后，与白梅、红梅抢着往前站。我挨个儿去靠近，与它们相见。

　　木犀科素馨属的迎春花，有南北之分。

　　南迎春大名野迎春，也叫云南黄馨，四季常绿。开花时有叶子，花开五瓣，花筒短，萼片青绿色。“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白居易说的正是南迎春。

　　对应的，我们这儿的迎春就是北迎春，落叶灌木，四棱枝条拱形垂坠。花开不见叶，待叶片出齐，花已败落。开罢花的迎春化为一蓬朴素的绿，任四方草木争奇斗艳。深秋落叶后的枝条更是枯瘦如柴，看不出一点生机。唯独它自己没有忘记自己。

　　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枝条，会在早春的某个时刻忽然唤醒大地，笑对春风。迎春花，贵在一个“迎”字，花芽挣脱寒冬桎梏，与蜡梅、红梅、白梅一起，喜迎新春！

　　大自然有着神奇的魔力，它能无中生有干出一些大事。在萧瑟天地间开出花来，只是其一。

　　迎春花六瓣，明黄色，外染红晕，若是金子，比野迎春的成色足。这与它们的花蕾、花筒和花萼有关。

　　相比野迎春翠色的花萼，迎春的萼片绿里泛红，层次丰富的绛紫色泽，再配以嫩红蕾苞和花筒，以及返青的棱条，迎春给人喜庆的欢乐感。盛放的迎春花枝像燃着的鞭炮，像一串暗夜的明灯，像火焰般温暖有力量。而野迎春的花蕾与萼片均为浅绿色，花朵点缀于青枝绿叶之间，如夏花般完整，清凉素净，与南方氛围相宜。

　　迎春给邻居当矮篱，一开花庭院就变得有生机，院里的人也显精神。有长在湖边水岸的，一簇一簇，临水照花影，寒瘦清逸之美。旧亭子，破木桥，桥下流水，为此也陡升几分荒林自在的野趣。我喜欢这种凌乱芜杂的境地。

　　走过栈道，踏上小桥，绕到假山后头，雨夹雪似有若无，只是来闹闹场，玩耍玩耍。雪不成片，落在围巾上才有点形态，与雨滴一起，陪我看花罢了。

　　头发湿就湿了，沾沾潮乎乎的春气儿，润一下枯燥的心。草间的沙沙声很轻，因无人干扰，这天籁之音格外悦耳。

　　手冷，水珠在袄袖上慢慢洇开。这样孤独空寂的时候，因迎春在侧，一刻有一刻的好。无需说话，又仿佛说了很多话，都无声地说给了迎春。

　　迎春花是开路先锋，冲寒怒放，为后面的百花报信鼓劲。这次的雪算不上雪，有时候气温骤降，积雪重重压纤梗，花朵冷得结冰，冻成活琥珀。人们赞叹这玲珑剔透的艺术之美时，我在心疼迎春的无助。

　　细长花筒，衬托出花冠的大，迎春的一朵花就是一只红酒杯。朵儿背面映酡红，像是醉了。晃一晃，春光乍泄，我听见了花朵与春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