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

□李伟忠（原阳县）

云层拆去冬日的棉絮

天空把那蔚蓝晒得纯净

温度计在墙角想发芽

红色的水银柱向上蔓延

田野里麦苗的根须向下钻探

似要努力锁住最后的水分

而它用枯叶纹路占卜云层走向

正预测哪一滴雨最先来临

泥土裂出更多唇纹时

父亲把烟斗磕进农历深处

旧犁铧在历史的尘埃里熟睡

长出的铁锈花淹没了节气

父亲的腰身像一张弓

被岁月的山挤压

再也不会像当年赶着拉犁的骡马

在划过的田垄烙下闪电

父亲的叹息如潮

却湿润不了空气

清晨的霜爬上他的眉骨

转眼蒸发得无影无踪

田地中所有裂缝都在等待一次返潮

引一场雨来调和阴阳平仄

麦叶尖向上举着

正召唤地平线处尚未显影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