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 一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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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艳丽(新乡市)

  婚后才发现,我与先生的饮食习惯可谓大相径庭。单就喝汤这件小事而言,无论是清甜的米酒汤,还是鲜美的紫菜蛋花汤,他对所有汤品都兴致寥寥;而我向来无汤不欢,尤其是一碗热乎乎的咸汤,最是熨帖暖心。

  擅厨的婆婆,总爱在闲暇时给我做紫菜蛋花汤。坐锅添水,待清水沸腾,她便撒入一把散发着浓郁海味的紫菜,再点上一小撮虾皮提鲜,接着将两三枚鸡蛋打散淋入,等锅里翻滚着水花、浮起层层蛋花时,撒适量盐、味精、香油等调料,最后撒上切好的香菜与蒜黄,冒着香气的紫菜蛋花汤就做好了。盛入白瓷碗中,还没等晾凉,我便一边吹散热气,一边喝了起来,紫菜香、蛋花嫩、香菜鲜......一碗汤很快见底,再盛第二碗,直到喝得嘴里打着饱嗝,肚子溜圆,我才心满意足地作罢。而婆婆看到我满脸的知足,总会笑盈盈地说一句:“等有空了,再给你做。”

  一次,我感冒发烧,一连几天吃不香、睡不好。婆婆得知后,立马从后院跑了过来,看到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地说:“你感冒了怎么不说一声呢?我这就给你做碗紫菜蛋花汤,保证你喝了能早些康复。”说罢,她转身前往厨房。不一会儿,婆婆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碗冒着香气的紫菜蛋花汤,轻轻地放到床头柜上,并微笑着柔声叮嘱我:“等晾凉些再喝,别烫着。”接着她坐到床边,一脸和蔼且真诚地看着我:“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要是还觉得难受、想喝口水或者想吃点清淡的,可千万别硬扛,随时跟我说。”听到这暖心的话语,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连发烧的不适感都减轻了几分。

  婆婆待我,有着母亲般的贴心暖意。巧的是,记忆里母亲也曾用那双布满烟火气的巧手,为我煮过一碗碗温热香甜的汤。时光回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父母亲虽踏实肯干,可微薄的收入仅够勉强支撑一家人的生计,哪有余钱给我和弟弟买零食解馋。正处在长身体关键期的我们,日常的温饱与念想,全寄托在一日三餐里。母亲总惦记着给我们补身子,便在寻常食材上花尽心思,把单调的一日三餐做得花样翻新。而最让我难忘的,莫过于她亲手熬的那碗疙瘩汤。

  头天晚上,母亲就泡好花生和粉条,为疙瘩汤备料。翌日清晨调好面汁,她便下地劳作。十点钟的光景,母亲顶着日头归来了,简单地换衣洗漱后立刻钻进厨房,将煤炉上的大铁锅添满水,不多时,火苗“呼呼”燃起,水沸后放入花生、粉条焖煮半小时,再搅拌面汁,滚沸时淋上蛋花、加豆腐丁,最后撒菠菜和香菜,喷香的疙瘩汤便成了。我和弟弟早已围着木桌子馋得打转,趁汤温热便急急舀起送入口中——面疙瘩软嫩筋道,花生香糯,蛋花滑嫩,菠菜与香菜清鲜,暖意从舌尖蔓延至全身。母亲坐在一旁,看着我和弟弟狼吞虎咽,眼角带笑叮嘱我们慢点喝;父亲正好下班,也凑过来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笑着对母亲说:“这疙瘩汤地道,喝着舒坦!”那一刻,小小的堂屋里,香气弥漫,盛满了一家人简单真切的幸福。

  如今多年过去,会做疙瘩汤的母亲也离开六年了;而婆婆的紫菜蛋花汤,又让我尝到了母爱般的温暖。原来最动人的关爱,从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藏在一碗热汤里的细碎牵挂,是跨越岁月、从未褪色的烟火温情。